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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wing樂隊的前世今生

南方都市報

10/6/02

Episode 0:不可預見的孕育《Snowman》1999年11月

話得從1999年11月──Eric和Jerald兩個小伙子還是Snowman樂隊之時說起。那是他倆作為Swing的前身,推出的僅此一張同名專輯《Snowman》。感情就是這麼矛盾──重頭再來聽《Snowman》,決計想不到日後兩年內樂壇吹起的清爽之風是源自於此。這張《Snowman》簡單得可愛,兩個楞頭青小伙子時而投身都市稍縱即逝的愛情,時而上演對抗無聊人生的鬧劇,我亦如旁觀者,看著他們在兩種態度中的轉換。《Snowman》中快慢參半,快歌借著輕快的電子樂發泄一下急躁煩擾,信口潑出的生猛之詞穿行於無謂的忙碌生活中;慢歌屬抒情芭樂,嘆口氣亦能起到舒緩神經的效用,曾有一段時間偏愛裡面的一首歌《無中生有》,詞人周禮茂連用的22個"無",配合著Jerald擅長的慢拍,似逐分逐寸的剝落軀殼後,只剩餘藏在深處的孤獨。聽慣了庸人自擾的煩悶,突然以此歌為專輯的收尾,抹煞了種種不快,留下寂寞的寧靜陪自己過夜。回顧Eric和Jerald的這張處女作,聽著他們有棱有角的直抒胸臆就這麼毫無掩飾的暴露於人前──雖無花樣繁復的編曲,亦欠奉落力的詞曲,他們的潛力卻已經吸引了我,從此便在關注中留下了這兩人的位置,默默的用耳朵去等待他倆的再度出現。

Episode 1:健康的誕生《Swing》2000年10月

時值2000年10月,終於有了結果,Snowman溶化後,新的Swing誕生了。投身於EEG英皇公司的他倆推出同名EP《Swing》。值得慶幸,它稱職地標志著Swing的誕生,雖說不是一鳴驚人卻也光鮮十分。Eric Kwok的風格延續至這張EP,Jerald的出手也乾淨大方。兩人合作默契,吹來一陣清新簡約之風。直至今日,仍能從這張專輯中感受到Swing在新瓶裝舊酒的沉寂樂壇掀起的潮流。Eric Kwok奉上主打曲目《1984》走的是懷舊路線,開頭引入了黑膠唱片的絲雜聲,優雅的鋼琴,流暢溫暖的旋律,再算上Eric Kwok的氣聲唱腔,一聽便入耳的誘惑牢牢把我抓住。其余5首亦相當出色,不走尋常的K歌路線,沒有刻意的前鬆後緊、沒有平淡與高潮夾花迎送,不存在聲嘶力竭的苦情嘶吼也沒有如履薄冰的炫技。不僅曲風連貫統一,就連作詞都和心貼近。仿佛是身邊不曾留意的一個個影畫片段,所見即所唱的自然,別有一番其樂融融的滋味在心頭。聽《煙花》如置身夜色中的河畔仰望,欣賞著像雪花像雨灑像細沙真又似假的焰火帶來的靜與美享受。聽《自得其樂》,恰似歌名,取景在炎夏擠逼的車廂中,悉心搾取不快中的愉快,非常生活化。聽《半張飛》似放下一身殆倦,品嘗獨身的恬淡原來是別有洞天。就是最激烈的《Shut Up》──也遠勝於早前還是Snowman時的單純發泄,極度諷刺了拜金主義的人潮,把金錢地位作為人生的惟一尺度,現實得滑稽。我對這張EP《Swing》喜愛有加,甚至用不上"某某歌曲是不過不失的平平之作"這樣的話來以正視聽,只得四個字──全部推薦。

Episode 2:漂亮的生長《On Fire》2001年7月

真正給我驚豔的倒是他們作為Swing的第2張專輯《On Fire》,Swing的年輕氣盛在音樂創新上的走勢正如這《On Fire》燒起的火。很喜歡《惺松》中鋼琴營造出的晦暗沉淪,仿似躺下便有無底的鬆軟接應著,滲出的寒氣滲入肌膚,意識逐漸模糊,置身於深夜駛向遠方的列車上,望著窗外夜雪正降而只想和心愛的人去賞月光──Eric Kwok的《惺松》帶我入夢,在夢里正靜靜地散發柔和的暗光。而《黑雨天白鋼琴》又把懷念推向極至。同樣是懷舊題材,《黑雨天白鋼琴》比《1984》多了一份靜悟,有聲無聲的交織在一起揮之不去,濃烈的情結不由分說占上心頭。手一翻,落琴鍵,往日記憶如水般茫茫浮現,才有"微塵殘留在木凳……琴弦陪同著樂韻"的睹物思人,隨著陰雨天回溯至不可能重現的往日。Swing想追尋什麼?在人心惶惶的大時代中Swing竟保留著這樣白璧無瑕的情懷?再來聽聽色彩明亮言之有物的《複製爸爸》吧,流暢歡快的旋律中直指千人一面毫無實質的克隆,看似豐富完美實則空洞貧乏。Jerald一氣呵成的rap大快人心更把矛頭指向樂壇為名利所累,"天下一大抄"複製出一大堆沒有靈魂的空殼音樂。還有歡暢的《Frankie Lee》由於EEG眾星友情加盟顯得熱鬧無比,露出非常情緒化的可愛,有聞歌起舞的沖動。當然Swing也不忘打著清新的招牌,《JAL 565》《一命二運三風水》與Guitar Solo的《突然感動》正是一如既往的乾淨舒暢。Swing已經完全走出Snowman的印跡,揮灑著玩到飛起的音樂天賦。

Episode 3:平靜的危機《For Sale》2001年12月

看著如孩童般單純的Swing在臉蛋緋聞堆砌的樂壇中生長,心裡只有願他們好好存活下去的念頭!Swing隨後的EP《For Sale》如期降臨,撫慰我疲倦的心靈,陷入Swing營造的世界里無法自拔。配合黃偉文的犀利之詞,Swing用拿手的Jazz看穿了物質至上的生活──那是《大大公司》,頗有暗諷的意味,和達明一派的《甜美生活》殊途同歸起來。其餘作品則上天入地下海,活生生的世外桃源,現實遙遠,借助Swing的音樂卻一次次的使我泥足深陷,快樂的不知時日過。聽!只用耳朵來辨認感受,是茫茫荒蕪中透出的一絲最天真對愛渴求的沙漠尋寶,是白雪飄零的遠古長毛象的樂園的冰河世界,是羽毛般輕盈和風撲面的天空之城,是世界只剩下你我二人的宇宙洪荒的盡頭。逃離吧,逃離這個都市森林!如果能以逃逸作為對抗這個污濁樂壇的辦法,就離得越遠越好,心中裝不下太多的名利追逐,回歸自然的回報滌靜被污染的心靈──Swing以他們的音樂作了最好的詮釋──在沙漠中寫下"It's hard to survive here,in the music business."現實中的Swing的心裡話,那是隱居世外桃源後觸目驚心的無奈!

Episode 4:默然的解散《Swing Swang Swung》2002年5月

看慣了樂隊離離合合的悲劇重演,時日太短尚未來得及地老天荒便分道揚鑣,這樣的結局不算太殘酷。只是對我而言,從此少了一支可以打動人心的樂隊,少了一筆無法補償賺回的財富。聽到Swing最後一張新曲+精選《Swing Swang Swung》的同時,我清楚他們或許已經走到了盡頭,該歇息一下了,冬音宮(Swing+DJ森美、小儀)流星劇場的開場歌與完場歌是Swing留給我最後的痕跡,如時光倒流般年輕了幾歲,他們唱唱跳跳的說:"看流星滑過......"害我心里只打顫,那是眼睜睜的看著心愛的樂隊似流星一樣在帶給人們希望憧憬後隕落呀!雖說Swing的兩人Eric和Jerald是如何的掀起清新風潮,如今都將漸漸歸於平靜,似漩渦中的飛沫,吞沒於風眼中,不是不無奈的。望著Swing的完結之作,作為一直聽他們歌的我來說,竟覺得不那麼著緊了。

已經結束,仍未結束,作曲實力不俗的Jerald離開了Swing,離開了EEG用葉佩雯搭Eric的緋聞炒作的樂隊,繼續原先朝九晚五的生活。Eric Kwok在Swing解散後完全轉向幕後繼續為其他歌手辛勤創作。畢竟Eric還是值得期待(之前他為陳奕迅《The Easy Ride》中譜的《我不好愛》是勝過蔡德才的《他一個人》的),而他最終以這種幕後方式出現在香港樂壇與我的記憶裡,生命力會更久一些。

後記

有次採訪Swing成員Eric Kwok時,問他最鐘意自己的哪首作品。他想了想說是花了很多心血的《就當我未玩夠》,嘗試了許多配樂手法,玩音樂玩得好開心盡興,停頓了一下他又不好意思了,怯生生地說大眾沒有太多留意此歌。

印象中能譜出如此清新樂風的人必是修煉得道的大師級人物,順手拈來便能唱詠。現實中該成為大師的卻拘泥於舊式樣板歌無法自拔,倒是年輕如Swing的新一代時不時玩些新鮮的來撥動我近乎麻木的樂感神經,我的耳朵這才有了這兩年來陪著他們輾轉而下的一段仁愛路的時間與一枝花開的懷念。